“山中果酿?”女子闻言,明睐泛光,喃声笑道:“不错,小书生这事办得极好,不枉姐姐一番疼你。”
丁保忍着骂人的冲动,连连点头称是,二人对席而坐,丁保扒开葫芦塞子,顿时一股果香芬郁充盈屋间,女子秋波更亮。
丁保手下不停,在两人面前各倒了一杯,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似是馋极,当先把自己面前那杯佳酿端起,仰起脑袋一饮而尽。
女子似笑非笑地望着丁保,眼看他一口气干尽杯中酒,似是要急着证明什么,嗤地一笑,秋波流转间,也将自己面前那杯果酿端了起来,慢慢凑向了唇边,却在即将触唇的一刹那间,突然停了下来。
丁保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是佯作恍然,忙不迭地,就要转过身去。
“小书生弟弟,先莫急着转身。”女子曼声说着,忽然就将手中酒杯径直朝丁保递了过去,“姐姐细细思量,这两日着实叨扰到你了,这杯,姐姐就先敬你。”
丁保面色微变,急忙摆手道:“这,这不妥吧。小弟不胜酒力,方才,方才已经饮了一杯……”
“怕什么,你若醉了,姐姐自当细心服侍照料,必不会让什么山精野魅给偷去吃了。”女子笑语盈盈,但眸中实无半分笑意,有秋波凝寒,严霜点点。
“不好,不好,这果酿是小弟专程买回来给姐姐尝的,怎可独自贪杯?”丁保反应激烈,坚决拒绝。
“是不好,还是不敢?”
女子说着,面色就是一寒,丁保还未反应过来,便觉胸前一窒,不由自主地就张大了嘴巴,紧接着,女子杯中果酒全部倾倒而入,随后背部要穴骤然受力,所有液体顺着喉间咕咕而下,一滴不剩,全部吞入腹中。
“咳,咳,咳……”
丁保被呛得满脸通红,似是受了极大委屈,一脸灰败地指着对面安然稳坐彷佛自始至终从未动过的女子,悲声怆然道:“你……你竟怀疑我,怀疑我在这酒中下毒害你?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想我自幼受圣人教诲,领诸闲恩泽,草木不敢折损,蝼蚁不肯伤命,你占我家室逼我侍浴这便罢了,我就纯当是助人为乐人生修行,没想到,没想到你今日竟如此辱我!你,你干脆杀了我吧!”
女子明睐中第一次显出犹疑赧然,显是没料到自己竟会判断失误,也被丁保厚颜无耻的夸张演技给弄得略有意外怔忡。
丁保一边继续发挥着演技,一边心里暗乐,骚狐狸,早知道你没那么容易着道,不错,大爷我是从山上偷带了很多药剂下来,但我偏偏没用,不过这下算是试探出来了,你根本不是什么无所不知无所不觉,你这只是沁入骨子的小心谨慎,不肯信任任何人!
女子倒也光棍儿,见丁保一脸要死要活的样子,索性长身而起,瓮声道:“算了,不饿了。你起来烧水去吧。”
丁保差点一口老血飚出,这得多自私冷漠多厚颜无耻的人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才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当下把头一扭,冷哼一声,也不答话。
“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女子手中黑伞一动,冰冷伞尖再次抵在了丁保喉间。
你骗鬼呢。丁保知道,这句话其实可以翻译成我不会杀你,自然不为所动,低头沉默不语。
他现在算是稍微有些摸清楚了,眼前这个女子或许真是杀伐果决,不在意寻常人命,但绝不至于泯灭人性,对付这种人,占据一定道德和良心高地,然后采用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尽量不刺激不强烈反抗,渐进式地进行谈判和讨价还价,应该是非常有效的方式。
果不其然,女子沉默了下,收起黑伞,俯低身子,如花玉颜凑近丁保,秋波流转,呵气如兰道:“书生弟弟,莫要这般小气嘛。你管吃管住,又帮姐姐做这些事,姐姐也自不会亏待于你,这样吧,你我二人签订君子协定,待此间事了,姐姐离去时,你尽可以道出生平夙愿,待姐姐一有闲暇,随手就帮你给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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