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林毅感觉到了如潮水灭顶般的绝望和孤独。
张闵鼓掌喝彩,激动得要跟林毅敬酒,金樽举一半就顿住,担忧地问道:“侯爷?怎么了?你脸色不好。”
林毅看着张闵一如往常的模样,摇摇头,勉强笑着和他敬酒。可能是太累了,林毅这么想着。
“非常感谢大家对柏姑娘的喜爱,谢谢谢谢!诸位稍安勿躁,接下来还有更多有趣的节目!”
台下有人大声吼道:“奴隶在哪?”
“对!奴隶呢!我也要买几个回去,我可一定要把我家那几个废物换掉,娘的上次那厮打碎了我祖传的玉树,笨手笨脚的!”
“我也是冲这个来的,听说百香楼的奴隶最听话,手脚也利索,我家马厩还没个人打扫,该死,上次几个都给马踢死了。”
“那你这次可得买几个皮糙肉厚的的了,白嫩的就留着给老朽暖床吧哈哈哈哈哈哈。”
“嗨!你这都弄死几个!还敢!也不羞耻。”
李雄:“诸位稍安勿躁,不用在下多说,相信诸位都清楚这里的规矩,在下也不想吊大家的胃口,我们就请芍姑娘边为诸位舞一段,边开始我们后面的重头戏!”
台下又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一位蒙面的女子就在这欢呼声中登上高台,在观众如狼似虎的眼神下一揖,开始扭着蛇一般的妖娆舞姿。另一边,有人牵着铁链陆陆续续登台,铁链另一边是被套上木枷的奴隶。
台下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仿佛虔诚的朝圣者在为自己的神狂欢。
这个场面对林毅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与他去年和岑立相遇的场景简直一模一样,恍惚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林毅握紧拳头,看向一旁云淡风轻的陈澈云,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陈澈云正看着台上一排的奴隶,注意到林毅火热的目光,转头,笑了。
一切都是当年模样。
“白银一两,成交!”
李雄拿着笔在一个奴隶白色的衣裳上写了卖主姓名和价格,那名奴隶就被牵了下去。
“下一个,诸位请看,好一个肤若凝脂,眸似星辰的翩翩少年,如董贤再世,同榻而眠的不二之选。起价白银十两。”
全场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全聚集在戴着木枷的少年身上,那少年低垂着头,牵着铁链的人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展示给所有人看。
少年抬起头的瞬间,台下一阵哗然,开始有人迫不及待开价,竞争越来越激烈。
“十一两!”
“二十两!娘的这畜生太俊了!我出二十两!”
“二十一两!我出二十一两!”
林毅抿紧嘴唇站了起来。他看不下去了,这种把人当做一样物件随心所欲转卖的行径,实在是恶劣得让人作呕。
林毅:“我出去透透气。”
张闵也不喜欢这里的气氛,但他在裕和王面前显得官小人微,不敢随便离场,只好硬着头皮只喝酒。
“白银五十两!成交!”
一个身材肥胖满面油光的人,约摸五十岁,正以胜利者的姿态大笑道:“承让承让!”
有人暗暗摇头,悲春伤秋地道:“嗨,又被糟蹋一个,这都第几个了,每一个都死在床上。”
李雄在馒头背后写好卖主和价格,让人牵着他走了下去,馒头全程冷漠地盯着地板。
韩府。
没有剑拔弩张的气氛,只有蝉在树上不知疲倦地鸣叫。
“你是胡人?”
对面的人虽然说着流利的梁语,但从他的脸来看,比中原人要浅的眼眸和高挺的鼻梁,硬朗的面部线条,怎么看都不符合中原人的长相。
岑立冷哼一身,还是那句话,“王病在哪?”
“胡人……那夜…在大街上带他走的人也是你?我不管你是谁,公子他不在我这里!你们十天前带走他,你现在会找上门,难道…今天他不是被你们带走了?这是怎么回事!”
岑立冷眼看着韩匡在那里自言自语,他的样子不像是装的,那种语气和神情,是装不出来的!
王病是真的失踪了!
才两天一夜,王病才离开了两天一夜,自己不在他身边才两天一夜,现在人就不见了!
那夜王病出府门,王病当时身体不适,韩匡怎么也不放心,想着就悄悄跟着他,只要看到他平安回家就走,才跟了一小段路,到了大街上,王病竟然就被几个胡人带走了,而且看样子还是王病自愿跟他们走的!韩匡当时不敢走出来,怕被王病发现,他从来不敢忤逆王病,王病说了不送,他也只敢悄悄跟着。
韩匡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他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人不在这里,岑立一刻都不想呆这,转身想要再去找人。听到这么一句,什么他是王病的朋友不能动手都被抛到脑后,他暗中握紧了拳头,趁韩匡不注意,转身一拳就往他脸上砸过去。韩匡没料到他这么流氓,二话不说直接动手打人,这一拳不管岑立用了多少力道,反正韩匡是一分不差全接了去。
“公子!”
那仆人吓了一跳,赶紧去扶韩匡,指着岑立骂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动手打人作甚!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我家公子可是汝南郡都尉,你……公子?”
韩匡是打仗打出名声的,耐打耐摔,这一拳只是被揍得流鼻血。韩匡站了起来,抹干净鼻血,“你说他是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