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二少?”

女声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始唠叨韩非明一长串的可疑之处。

少年打断她道:“大不了再试探试探。你就好好和周叔出差吧啊。”

通话挂断了。手机震动了一下后弹出了结束界面。

这个时候韩非明应该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书。毕夏伸了个懒腰,目光落在缠着手的纱布上,像是有些轻蔑地一把拉下,随手一扔。

韩非明刚起不久,洗漱后泡了杯茶,坐在客厅阳台的藤椅上翻着书。阳光透过窗外大树的树冠细碎地打下来,映在他白净的侧脸上,过长的头发上泛着光,连睫毛都被染成了金色。

毕夏远远地欣赏着,不出声。

韩非明翻书的那只手上裹着与他一样的纱布,但精心程度却差了很多。他手上包的胜似艺术品,而韩非明的明显就是艺术家恨不得烧掉的残次。松松垮垮,一副敷衍了事的模样。

像这样舍己为人的孩子怎么可能是骗子呢?

毕夏摸了摸手背,一点皮外小伤果然迅速换来同情和作业豁免权。既然又方便可图,他又有什么跟不写作业过不去的,于是刚刚又重新将纱布捆了回去。

周姨说过的话还在耳边回响,“韩非明是工科生,一般来说工科生会这么出口成章么?”“受伤前的韩非明那么浪荡,现在变成这种古板严谨的样子,这怎么可能?”

但毕夏情愿相信他是浪子回头金不换。阳光下用那双修长的手轻翻书页的恬静男子怎么可能是个骗子?

“背完《学而》了么?”

似乎是听到他在身后,韩非明说着,一边翻过一页书。“我说你不用抄,没说不用背。”

毕夏立马做苦瓜脸,“昂,不嘛,窝背不下来……”

韩非明“嗯”了一声,放下书转头看他,眉毛上扬。“你说什么?”

“呜,老师好可怕……”

毕夏抱着头撒腿往外跑。

因为手上的烫伤,韩非明特许了不用抄论语,但另加了背诵作业。毕夏活了十九岁从来没好好背过书,当然不会因为新来的家庭教师破例。

当然,他佯作慌忙逃窜并非怕这个一看就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男子,也不是完全想逗他玩,只是既然傻子已经当了十九年,就要好好圆下这个谎。

韩非明见他没了影,只好叹口气,重新捧起手中那本《现代汉语词典》。除却书城买来的简体版,他从毕家的书柜中找出同样版次的一本繁体,对照着看。这么一看他才大抵明白了简体之原理,并自信自己没见过的也能认出十之八九来。

毕夏依旧躲着他不背书。这个他早已习惯。前世的毕寒有段时间便是如此顽劣,非得让他抄起戒尺满屋子追不可。

韩非明抬起左手,动了动手指,落在上面的目光有些复杂。

他就是用这只手拿戒尺的,就是这只手一次次握紧那根竹板,打在少年的手心。

而韩非明临终前被囚禁时,第一天就尝到了长大后少年的报复。毕寒手中拿着一根铁板,走到他面前,勒令他伸手。

伸出的左手被一把禁锢住,只能任凭疼痛入骨。

“我把你个不听人话的东西,我把你这个不争气的孽障……”毕寒边打边骂,都是他曾经怒不择言时说的话,面目扭曲而狰狞,“我教你打,我教你打……”

后来韩非明那一整只手都废掉了,动不能动,也没有知觉。

那孩子太傻。韩非明活动着左手的手指,想着。他打毕寒用的是几分力?毕寒打回来又是几分?他每一板都是算好了的,无论是力度,角度,板子的材质……

他怎么可能伤到那孩子。

韩非明想着想着,觉得头有点晕,胃里不太舒服,于是端起茶杯深吸了一口,缓缓吞下。老了就是没用,成天沉溺往事,想些有的没的。说这些又有何益?

但没法子,他看见毕夏那张脸,就忍不住回忆起陛下每一个细节。

太像了。

简直教人混淆。

“嘿……”韩非明正入神时,一只手突然搭在他肩膀上,与此同时戏谑的声音响起。“小明菌,又在追忆似水年华么?哎呀,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就你上辈子那个渣攻有什么好的?要我说……”

会这样做的当然是八卦仙人。韩非明稍稍叹口气,他来毕家后好不容易摆脱了几天的纠缠,现在却故态复萌。“没有,我只是想着,要怎么把陛下教好,不辜负毕女士的重托。”

下巴突然被扳住,被迫转头与八卦仙人对视,他皱了皱眉,面色稍微阴沉。

八卦仙人少见地认真看着他,“喂,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对于大仙来说,读心术是必修课。你想的什么,我一个字都落不下。”

心中一紧,韩非明伸手握住他手腕,向下一拉,生硬地说道:“是想了。”

八卦仙人愣了一会儿,哈哈大笑起来,“小明明啊小明明,你真是太蠢萌,我说什么你就信啊——话说回来,你果然还是在想着那个渣攻是咩。”

尽管对八卦仙人新潮的用词并不能完全理解,韩非明还是听出来自己被诓了。不过这回他觉得有点累,甚至连生气都懒得,只是叹口气,“那便如何?”

八卦仙人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所以说你蠢萌!”

韩非明没说话,只是低下头,捧起茶几上那本大厚书。

八卦仙人见自己不被理睬,也有点闹不下去了,沉默了一会,但很快又开始念叨起来,“你说你啊,他是渣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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