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角关一失守,西川的边防便被撕开一道要命的创口。朝廷的兵马势如破竹, 长驱直入。所过之处,西川府兵溃如潮水。

不过三日, 燕重锦便攻破西川首府,杀到了蔺家门口。

迎接他的, 却是空无一人的蔺府。

马上的参将问道:“将军, 是不是蔺家看不敌我等,率先跑了?”

燕重锦望着朱红的大门, 否定道:“他们撤离有序, 只怕早有准备。而且你不觉得奇怪么?西川的兵力起码有五万之巨, 可咱们这一路碰上的, 统共不足万人。蔺巍然连老巢都不要,带着这些兵马去哪儿了?”

对方恍然大悟:“狡兔三窟, 他在西川会不会还有其他据点?”

燕重锦依旧摇首。

前一世,蔺巍然至死都坚守在蔺府中。因为如果连首府都丢了,就意味着西川易主了。

何况自己这回只带了两万人,可能让对方闻风丧胆不战而逃吗?到底是什么样的代价, 能让一州府主放下了世代守护的地方?

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安,下令道:“去看看各衙门还有没有剩下的官吏,本将要问话。哦,对他们客气点。”毕竟战后的重整治安还要靠本地喽啰。

“是, 末将尊令!”

娘子军的女统领请示道:“将军,是否在首府也开仓放粮?”

“首府损失不重,把蔺家仓库打开济民吧,其他富户乡绅暂且放过。”

“是!”

梁焓深知西川民众对朝廷心存怨念,不给点实利好处,他们不会真心归附。所以让燕重锦每攻下一个据点就拿富绅开刀,搞“打土豪分田地,开粮仓济贫民”运动。

西川百姓无不震惊。

要知道朝廷大军每次途径西川都和土匪一样连拿带抢,恨不能刮一层地皮再走。这次直接攻过来居然没扰民没屠城,还给他们发粮食?这届皇帝还姓不姓梁?

先前蔺家为了招兵买马、囤积粮草,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虽说是打着西川独立的旗号,可多数人要的只是肚子吃饱。建国称雄听着豪壮热血,可折腾到如今,饱受剥削的刍狗们也渐渐醒悟了。

说一千道一万,这块土地无论姓甚名谁,最终得利的都是食肉者,关他们吃草的屁事?是以,穷苦百姓对燕字军的做法热烈欢迎,广大无产阶级紧密地团结在了粮仓周围。

只有少数几个铁骨铮铮的表示反对:“西川和朝廷世代恩怨,你们这些东都狗别想收买我们,西川人岂能为五斗米折腰?!”

燕重锦微笑:“来,十斗拿好。”

“吾皇万岁!谢谢爸爸!”

蔺家人收拾了细软跑路,但留下许多不便携带的古董字画。搜出来的珍玩堆满了三间屋子,即便燕重锦出身富贵,也不由得感叹了一番。

蔺氏经营西川几百年,家底之丰厚,恐怕比皇室都不遑多让。这要是让一向节俭的梁焓瞅见,估计又得眼红地瞄上其他藩镇头头......

他抬眸望向窗外高远的天空。

说起来,也不知道东都现在是否安好?

“将军,西川府通判带到。”

“请他进来。”

“是。”

一个皮肤黝黑的胖子战战兢兢地迈进门槛,瞅见燕重锦就噗通一声跪下,在地上缩成了一只圆润的煤球,哆嗦着道:“下官裘德鱼,见过燕将军。”

“裘大人不必惊慌,起来说话吧。”燕重锦负手而立,赏着字画道,“你既是通判,为何没随蔺家和一众高官离开此地?”

对方眨了眨金鱼眼,答道:“回大人,家里老母病重,经不起跋涉之苦,下官便留下侍奉母亲了。”

没看出来,倒是个孝子。燕重锦问道:“你可知蔺巍然带着兵马逃往何处了?”

裘德鱼面露犹豫,动了动肥唇,没有说话。

燕重锦转过身,不紧不慢地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裘大人,如今西川姓梁,不姓蔺了。陛下要治理山高水远的西川,免不了启用本地官员。这个节骨眼,你应该知道如何弃暗投明。”

裘德鱼敬重旧主,可心中也清楚姓燕的是御前红人。自己今后是平步青云还是人头落地,不过是眼前人一句话的事。对方已经暗示得如此明显,他再不识抬举只怕没好果子吃。想想家中的妻儿老小,再坚定的忠骨也动摇了。

他咬了咬牙,说出两个字:“北蜀。”

燕重锦在面具后皱起眉头:“他去打北蜀了?!”

蔺巍然疯了不成?北蜀是戍守关塞的重镇,城高墙厚、人肥马壮,常年囤兵五营之众。他明知东都发军征讨,还弃了老巢,带着几万人马去啃更硬的骨头,岂非自寻死路?

裘德鱼道:“下官只知府主携军北上,至于是否攻打北蜀,尚不能肯定。”

这时,传令的卫兵在门口禀道:“将军,外面来了个姓花的书生,自称百通楼主,说要见您。”

“花伯伯?”

花无信是燕不离的拜把子兄弟,亦是当年的江湖四狼之首,只是折剑之后很少在江湖上露面。他平日里喜爱游山玩水,逢年过节才回东都,偶尔也牵着自家僵尸来燕府走动,与燕重锦还算相熟。

亲自迎到蔺府门口,燕重锦冲望着匾额发怔的男人道:“花伯伯,好久不见,您怎么来西川了?”

“重锦,我是来替你爹传信的。”花无信回过神,肃然道,“东都出事了。”

得知宁家兵变,大军围城,燕重锦震骇异常。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前后一联系,终于明白蔺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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