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中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叶歧路将视线挪到键盘上,略微查看了一下,问易云舒:“这玩意儿你插着电呢?”

易云舒咬着油条走了过去,蹲下的同时推了下音响,插着各种插头的插排绿色指示灯亮着,显然是插着电的。

叶歧路也弯腰看了过去——

他的注意力一下子被音响后面的东西给吸引了过去。

深褐色的板子和一沓儿雪白的画纸。

叶歧路吃惊极了,“你会画画?”

易云舒也是一惊,叶歧路怎么知道的?目光轻轻一动,他也看到了音响后面的画板。

“…………”易云舒用很稀疏平常的口吻说,“我玩儿摇滚之前就是学画画的。”

叶歧路慢慢直起了腰。

简单的一句话,里面蕴含的东西不要太多。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知道了易云舒的家境一定是非常好的,至少是绝对不差钱儿的。

七八十年代家里经济条件能承担得起孩子又学笛子又学画画的,不说凤毛麟角,也是屈指可数。

易云舒将画板慢慢抽了出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很久没动笔了,以前就是我想学画画,但我爸爸不同意,是妈妈支持我,执意送我去美院的,结果我自己个儿从美院退学跑去玩儿音乐,有我这样儿的儿子,大概她是伤透心了吧——”

叶歧路悄悄拿起翻盖在地的几张画作。

一张又一张地查看下去,清一色全是左珊。

她在哭、她在笑、她和花儿,她和鸟儿,她在跑、她在跳、她穿着裙子、她带着帽子、她在雨里、她在风中……

叶歧路挑了挑眉梢。

这些画……

回忆有多美,现实就有多苦……

叶歧路看着蹲在那有些落寞的易云舒。

他悄无声息地将作品原封不动放回原位,然后轻轻摸了下对方的头顶,“来吧——”

“啊?”易云舒迷糊地转过头。

“来,画我。”叶歧路笑了起来,“给我画一张,让我见识一下易大画家的水准。”

易云舒呆呆地看了叶歧路好几秒,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你是说真的?”

“这有什么可扯慌儿的啊?”叶歧路从墙角拿起易云舒的吉他,背到后面,仔细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吉他背带,坐到了键盘旁边的椅子上——

“就画我和吉他键盘。”

易云舒凝视着叶歧路,简直离不开视线。

“快来啊。”叶歧路又说了一遍。

“……好。”

易云舒从笔筒里抽出一根铅笔,用小刀削圆了头,拎着画板坐到了钢丝床边,他竖起画板放在大腿上,捏着铅笔却迟迟下不去笔。

因为他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叶歧路。

因为对方在冲他微笑。

因为他的手在抖!

作者有话要说:  歧路这撩得太血腥了!云舒表示脆弱的小心脏根本扛不住啊!

歧路:[拿着画]真好看!

云舒:[严肃脸]那是因为你好看=w=

第37章

夏日在虫鸣鸟叫中飞速驶过。

叶歧路的1990年也在吉他和书本中毫无波澜地度过。

易云舒在下半年去了台湾, 随后秘密乐队也一同前往。

期间易云舒偶尔会回北京, 只要回到北京就免不了和叶歧路见上一面,不过每一次都是大家聚会,单独碰面的时候少之又少。

远在香江的左珊名声越来越大,专业院校的她演技卓越,刚出道没两三年就已经拿奖拿到手软了。

有时候在电视上或者影院里看到艳压群芳的左珊,叶歧路仍然觉得这一切虚幻的很不真实。

想起88年飘着大雪的冬天, 在东四与左珊和易云舒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仿佛还是昨天刚刚发生的事。

那时候的左珊美得那么生涩纯粹,那么的石破天惊, 让他一眼就呼吸凝滞。那时候的易云舒那么的锋芒毕露、飞扬跋丨扈,只是一句话, 就让他们结下了大大的梁子。

但是青春的岁月和情绪产生的快, 消失的也快。

那个对他说“癞蛤丨蟆想吃天鹅肉,还得再修行个三百年”的易云舒也逐渐模糊在时光的长河中了。


状态提示:第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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