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干干脆脆的就把天道宗、佛陀宫的根基拆了个粉碎,一路砍菜切瓜一样,杀得好不利索。”

遇明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厉害?养一个坏一个,原本想着戚观澜好歹是个正人君子的做派,做事儿也光明磊落,谁知道你刚刚回来、他就干出了这档子事。”

他拉着邢阳的衣角,低头嗅了嗅。

清清楚楚的安魂香的味道。

用了多少?用了多久?从东边传过来的东西,名头用的是安魂静神,谁知道能用来干什么龌龊事儿。

他手指在邢阳衣袖上摩挲了两下,最后一瞥嘴,放开了。

他是恨铁不成钢,然而人家‘两厢情愿’,他也不能打滚撒娇、从中作梗。但是……纵使邢阳千百不好,也轮不到那戚观澜来糟蹋。更何况这才一个,等另一个出来,岂不是要抢得天昏地暗?如今不比过去,只是小孩子之间暗搓搓的下几个不疼不痒的绊子……真要是打起来,无尽海能都给掀起来一半。

“是我的不对,当时走得太过仓促。”邢阳有些担心,试探着问道:“天道宗没了,你就不……”

遇明道:“说什么傻话?我巴不得天道宗赶紧消失,最好能把隔壁佛陀宫打包一起带走。天道宗没了后我便与尔柳儿下山,清修也乐得自在,就是几个小兔崽子不省心,一个个的跑得比谁都快。不过离得远了也好,省得整天上火。”

他说到这里忽然一停,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巴掌:“倒是你,你刚才说是要来找白穂?”

邢阳点点头,疑惑道:“怎么了?”

遇明道:“你不知道白穂已经……”

此时两人已经行至巨木不远处,说来也奇怪,巨木中间豁了一道口子,深不见底的树洞延伸进去;往外竟然是一片赤/裸的红土壤,半点掩盖物都没有;抬头一看只觉脖颈酸痛,入目一片脆生生的绿色,仿佛一把庞然无比的伞,几乎将整片天空都遮盖住了,树叶也繁茂,层层累积,几十层下来,连点阳光都投不下来。

树下跪着一个人、站着一个人。

跪着的是个姑娘,一身亮眼的红衣,竟然是点春,数十年来她容貌未变,只是少了眉间朱砂,两条黛眉中的泼辣仿佛也跟着消失殆尽,脸色苍白而惨淡,眼中盈盈带泪,擦也不擦,只是低声恳求着什么。

邢阳脚步一停。

看惯了她泼辣时候、连带着那点嫣红一起晃动的样子,现在望去,有些许的不适。

遇明也跟着看了过去,有些不耐的咂了咂舌,低声道:“一只小狐狸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邢阳一指:“这个是谁?”

点春面前站着个削瘦的人影,佝偻着后背,一身简陋的灰衣,眉头死皱着,勉强算是个年轻人,只是第一眼看上去就让人觉得苍老。他抿着嘴看点春哐当哐当的给他磕头,冷硬道:“不行。”

点春撕心裂肺的咳了几声,也不说话,伏趴在地上,一副低到尘埃里的样子,磕得更狠,白皙的额头上很快见了血色。

灰衣人似乎心有不忍,弯腰想要扶起她来,到了中途却忽然一顿,像是觉得不该,便又直起了腰来。

“回去吧……”灰衣人开口,“提出这般无礼的请求,若是他人早就兵刃相向,看在你我同为妖族的份儿上,我不与你追究。”

邢阳听着他声音,觉得有些奇怪。这人虽然佝偻着背,但是好歹有些高人风姿,面容也显老,开口的时候竟然清脆异常,还带着一点……不自觉的谄媚。

点春倔强的摇摇头,不肯让步。

灰衣人冷道:“别得寸进尺。你精魄已失,何必再来连累我?我早日便有善言相劝……”

点春呜咽一声,凄厉的像是临死前的悲鸣,她仰着头,几乎泣血:“失了银杏精魄,你若是潜心修养,几百年就可以修回。我夫婿快死了,你与他是多年挚友,如今是真的要冷眼旁观么?”

灰衣人恼怒道:“这如何叫冷眼旁观?精魄这种东西,是我的半条命!你若是真想要救他,便趁早离他远些,说不定还能苟且偷生几年!”

点春愕然道:“什么意思?”

两人的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邢阳听得似懂非懂,那灰衣人忽然一转头,怒喝:“谁在哪里?!”

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更何况白穂还在这里潜修。遇明早就听得不耐烦了,直接推了邢阳一把,两个人连身形都没有藏,一前一后往那边走。

谁知道就这一步出了问题。

邢阳走在前边,一个没留神就险些从忽然陡峭的地面滚下去,幸亏遇明拉得快——他也是糊涂了,只顾着拉人、竟然忘了运气,他身手就算是再好,也耐不住邢阳一个成年的男人连惯力、带重力的往下滚,两个人连滑带走、好歹是平安落了地。

遇明恼羞成怒:“都怪你!”

邢阳安抚道:“我错了,下次我会注意的——!”他忽然一顿,眯着眼睛看向了灰衣人,后者也在看他,脸上全然没有对着点春的狠心与抗拒,而是换上了一种……奇怪的、微妙的表情。

邢阳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觉,但是就在刚才那短短的一瞬间,他想起了这个灰衣人的身份。

太早之前的事情了。

邢阳犹豫的张开了嘴,想喊人又不知道该喊什么——说起来他似乎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遇明伸手捏住他的脸,硬生生的把他的脑袋掰了过来,只是碍不着邢阳斜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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