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熙跃有些惭愧:“我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的,若是早些知道,我一定会跟舅舅求情。”
“表哥有心了,你在外院,怎么听得见内院的动静?不必为此介怀,瞧我,不是半点事没有么?”姜明月盯着一簇迎春花。
韩熙跃更惭愧了,那天晚上他母亲定是知道明月妹妹被关起来的事,但她却什么都没做,到第二天他才从下人口中听闻。
思及此,他明媚儒雅的脸变得暗淡,甚至还有一丝哀伤。
姜明月有些出神,不出意料的话,她明天就会死去,没有任何人面对死亡能够坦然,她也一样。
可是,再怕再恐惧,她也不能死在老太君面前,得想个法子出府才行。
姜明月望着迎春花发呆,韩熙跃就看着她的侧脸发呆,少男少女各有心思,一个悲春伤秋,一个却是在生死关头。
这时,汤嬷嬷过来了,看了看二人神色,眉头微蹙,笑着打破静寂,道:“大少爷,太太唤您回去收拾行礼呢。表姑娘,宁王妃来做客,老太君请您过去寿安堂见见。”
韩熙跃略慌,忙问道:“收拾什么行礼?”
“太太方才跟老太君辞行,咱们明儿就得启程回山南东道了。”
韩熙跃呆怔。
姜明月惊讶:“汤嬷嬷,怎会这般急?”
“也不算急了,”汤嬷嬷毕恭毕敬道,“太太回京有一月之久了,惦记着府里的老太太和国公爷。”
姜明月看向韩熙跃,有些急迫地说道:“表哥,你们能晚些走么?就晚一天好么?”
汤嬷嬷警惕地抬眸,细细揣摩姜明月话里的急迫。
韩熙跃布满阴霾的心情忽然放晴:“我回去跟太太说。”
“表哥,一定要晚一天!”姜明月强调。
韩熙跃这下子也疑惑了:“表妹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么?”
“哦,我,听说表哥和姑母来的路上三番四次马儿出事,我想上山为姑母和表哥求个平安符,不然我不能心安。”
韩熙跃一笑,道:“我陪妹妹去就是了。”
姜明月松口气:“我去寿安堂了,表哥自便。”
汤嬷嬷眉头蹙得更紧。
姜明月心事重重,也许有姑母陪伴,姜老太君得知她的死讯应该会好过一些罢?前世老太君当她面去了,她恨不得跟着去了才好,她虽然不是老太君唯一的牵挂,可毕竟老人家年纪大了,受不受得了这个打击她可不敢冒险。
宁王妃看见姜明月,不等她行礼便将她拉进怀里,细细打量一番,笑颜如花道:“姜大姑娘真个玲珑剔透的人儿,我是越看越爱。”
“王妃过奖了,她性子有些古板无趣。”姜老太君谦虚道。
宁王妃摆摆手:“姑娘家文文静静的才好,大姑娘这样就很讨人喜欢。今儿我家那个猴儿得知我要来贵府,死活跟着要来探望姜家大姐姐,我说,他走到哪儿,就在哪儿上房揭瓦,闹腾得扰了老太君清静是罪过,他这才消停了。”
“我们家明度在他这个年纪也是调皮得让人头疼。不知王妃今儿来可有贵干?”姜老太君单刀直入地问道。
他们两家的流言蜚语传遍大街小巷,这个时刻委实该避嫌。
宁王妃上门,没让孟长来个“负荆请罪”,而且身边还带着个京城世家熟知的官媒,很容易让人误会她是要来个将错就错,来给孟长提亲的。
果真如此,孟长占了姜明月便宜的事便坐实了。
难道这就是卫亲王府的补偿?姜老太君没把宁王妃和那媒人赶出去是看在两家刚结了姻亲的份儿上,心里就别提有多气了。
“府上做的玫瑰糕甚是美味,我想起来就流口水,大姑娘可否再送一份来给我解解馋?”宁王妃拍了拍姜明月的手,调皮地眨了眨眼。
姜明月眼角余光看向那个前世给她和霍元琪做媒的官媒,眸光低垂,知道这是让她避开的意思,便出去了。
反正她快死了,宁王妃说谁家都没关系。
宁王妃和那官媒接下来的话让姜老太君皱起了眉头。
原来宁王妃的确是想拿亲事补偿姜明月,说的却不是孟长,而是工部左侍郎钱大人的第三个孙子,官媒自然是吹得天花烂坠,姜老太君却半信半疑,这么好的人、这么高的家世能看上正流言缠身的姜明月?
宁王妃走后,姜老太君问郝嬷嬷:“钱天鹏这个孩子我没印象,你可记得?”
☆、第192章 可不可以留一天
郝嬷嬷沉了沉眼,低声道:“老太君可能忘了,钱三爷前一个月才死了老婆,因着咱们家有喜事,怕冲了霉头,所以只让高管家代为送礼。”
姜老太君一下子想起来钱天鹏的事,苍眉倒竖,狠狠拍了把桌案:“这个宁王妃,倒是打的好主意!也只有她能想到这样下三滥的念头!”
孟朝习俗,妻子死后的一百天热孝里,丈夫可以另娶,否则便要为妻子守满一年孝才可另外娶妻,官家比较要脸面,通常是要守三年的。
这亲事自然是做不成的。
倒是有不少老婆子们有些见识,暗地里都在说宁王妃来给姜明月保媒,说的许是卫亲王世子呢!
宁王妃此时去了宁芳夏的院子,看见门口匾额上的“宜人院”,脸色便不太好,进去后就用长长的指甲戳宁芳夏的额头:“十五妹,你性子也太软糯了,正室夫人该住在宜春堂,你挤在这小破院子里怎么就甘心?老太太教你的手段,你可都使在凉国公身上了?”
宁芳夏羞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