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低的有些模糊:“……我知道,我知道。”这少年身体早已破败,林谷一场恶战,又损了他多少寿元?

他不敢睁开眼睛,怕有东西会夺眶而出。

“所以,如果接到我死讯,”琴歌道:“什么都不要做,可以吗?”

许久之后,琴歌才听到秦钺暗哑的声音:“……好。”

琴歌从怀中掏出几张素笺,上面的字迹洒脱刚劲:“这是你要的文章,我知道你真正想要的不是这个,但是,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留给你……我本想着,等我……既然遇到了,就自己给你吧!”

见秦钺僵硬着身子不答话,更没有伸手来接的意思,琴歌将素笺塞进他手心,缓缓道:“保重。”

扯动缰绳,调转马头,飞驰而去。

秦钺听到蹄声,才惊醒般睁开眼睛,看着少年的背影渐行渐远……

……

几声犬吠传来,琴歌微微一笑,驱着马转进山谷,果不其然看见韩朴和余生两个正坐在溪边烤r_ou_,旁边几只小狗儿急不可耐的挤来挤去。

琴歌下马,走到两人身边,笑道:“也有像你们这样当侍卫的,溜号一个比一个快。”

韩朴嘻嘻笑道:“与其跟在你身边当摆设,倒不如烤几块r_ou_给你填肚子……诺,最美味的后腿r_ou_,专给你留着!”

琴歌笑着接过,咬了一口道:“味道不错。”

撕下一条想和自己的宠物分享,却是一愣:“咦?我家小五儿呢?”

韩朴有些心虚的看了他一眼,道:“刚被秦王的人抢跑了……”

琴歌将本来准备喂给小四的r_ou_报复性的塞进自己嘴里,引得小东西一阵呜咽,冷哼道:“怎么不见抢你的老大小四?我不信他的人能认出哪只狗儿是我的!”

韩朴道:“我说你别这么小气行不行?林谷一战的时候,你是没看见秦鉞紧张的那样儿,我看着都……你倒好,连一只狗都舍不得给人家。”

余生比较厚道:“公子,要不,我家小三儿给你?”

“算了,”琴歌摆摆手:“你们自己留着吧!”

说是你的我的,其实都在一处养着,只可怜他家小五,以后就是孤零零的一只了。

琴歌吃了一只兔腿,又扯了一只j-i翅膀啃着,道:“你们两个,以后有什么打算没有?”

“什么打算?”韩朴含着r_ou_,声音模糊不清:“跟着你咯!”

余生手里捏着j-i腿,看向琴歌,他虽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清楚:他这辈子,唯一自己做主的一次,就是带着这几只狗儿,千里迢迢来南楚找他。

“那么,”琴歌摸着下巴,道:“不介意我来安排你们的人生吧?”

余生嗯了一声。

“废话!”韩朴终于将r_ou_咽了下去:“我这条命,不是早就卖给你了吗?”

琴歌微微一笑,拿起酒壶喝了一口,又辣又呛的味道直冲咽喉,琴歌猝不及防之下,被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笑骂道:“缺德的小子,水壶里装酒!”

韩朴哈哈大笑:“这不还是你教我的吗?”

……

接下来的日子,琴歌很忙,他没有回京,而是将整个南楚都转了一遍。

人说治大国如烹小鲜,但他手段却粗暴之极,仗着手中的剑和底层百姓对他的莫名狂热,还有一张本该早已作废的“便宜行事”的圣旨,一路上遇到鱼r_ou_乡邻的地方恶霸、搜刮百姓的贪官恶吏,只要查明,或杀或废,家产统统收缴,发还原主,还有先前被送去大齐的高门世家留下的大片土地,也被他分给了最底层的百姓……

这个因为七成高层被遣送去齐而乱成一团的南楚,被他快刀斩乱麻的梳顺、理清。

如果说,先前南楚百姓对他不过是心中没有寄托之后盲目的崇拜,而今却渐渐的变为了发自内心的尊崇和感激。

到后来,琴歌所到之处,百姓蜂拥而至,以至万人空巷,百姓或为诉冤或为陈情,或者只为看看这位名满天下的公子琴歌,给他磕个头、请个安。

“西秦有强将,北齐有铁骑。南楚出琴歌,秦齐寂无声!”这首儿歌,便是牙牙学语的孩童,也能倒背如流。

倏忽半年过去,没有纳贡、没有选秀、没有恶霸欺凌、没有贪官压迫的南楚百姓,迎来了他们有生以来最舒心的一个新年。

然而欢欣中也带着些许y-in霾:琴歌公子千好万好,可惜身体太差,时常咳血,听说情况越来越严重,也不知道……

琴歌在新年的鞭炮声中踏入楚都,迎接他的,除了满城百姓还有易安带着的满朝文武……站在易安身后的官员,一色的新鲜面孔,但他们看着琴歌的眼神,皆是狂热。

齐人的那份名单是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如无琴歌,这南楚朝堂不知道还要被那群老家伙把持到什么时候,他们这些人,便是有志、有才,也只能看着南楚上下,一天天糜烂下去。

当日,琴歌在他从未住过一日的府邸住了下来,又歇了两日,便是大年三十,宫中大宴,楚王易安早早便派了人来请。

琴歌第一次入宫,带着韩朴和余生两个随着内侍走了好一阵,才到了地方,琴歌皱眉道:“夜宴在这里?”

地方太小,人也太少,就算尚未到时辰,群臣还未赶来,也不该连往来侍候的宫女内侍都不见一个。

内侍笑道:“不是,宴会在前面呢,陛下想先见见公子,和公子叙叙旧。”

又看看韩朴二人:“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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