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命运就是这么猝不及防,她于危机之时,遇到了一个人……
那是在别人家园子里做客,姑娘们玩游戏,玩着玩着走散了,她不小心走到湖边,迷了路。若等人来寻,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她便让贴身丫鬟试着走远些,找人问路,她自己则坐在湖边大石上,安静的等。
那是三月初,天气不怎么好,坐着坐着,张氏有点冷,想下来走走。岂知湖边潮湿,大石底部长满青苔,她一时不察,整个人往前跌倒,跌进了湖中。
湖水冰冷刺骨,她不会游水,越挣扎越绝望,手脚变的僵硬,意识慢慢飘离……然后有个人,抱住了她的腰,带着她往外游。
湖水并不浑,可张氏意识模糊,也没力气,根本转不过头看一眼救她的人。只看到在水里徐徐飘扬的月白衣角,以及挂在这人腰间的一对玉玲珑。
她晕了过去,昏昏沉沉中吐了几次水,隐隐约约听到男子温声呼唤安慰的声音。
然后,她呼吸平复,眼皮颤动,慢慢醒了过来……身边围着一圈小姑娘,她的贴身丫鬟在一边,哭的像泪人似的。
她视线环绕一圈,发现没有男人,连小厮都没有。她缓缓呼气,苍白着脸解释说一个路过的婆子救了她,把她救上来就去找人求救了。
丫鬟扶她起来时,她觉得腰后有些硌,手摸过去,攥住了一样东西。回家后发现,那是救她之人腰间挂着的玉玲珑之一,大概是那人把她放到地上时压下来的。
丫鬟抱着她一直哭,把她裳下细细检查,说湖边石头上有好大一滩血,以为她受伤了……
张氏没有受伤,只是略受了些寒气,汤药养一养就好了。她没与任何人说过玉玲珑的事,下意识把这个当成秘密,她知道不应该,可她是十四岁的小姑娘,遇到这种事会胡思乱想很正常。
她允许自己放任一个月,一个月后,就要把这事全部忘记。可在一个月的最后那一天,她遇到了崔洛。
因为是最后一天,她有些忍不住,把玉玲珑放在荷包里,带在了身上。一个人无聊时,她拿出来把玩,那么巧,崔洛偶然经过,看到了。
崔洛看到玉玲珑眼睛微睁,嘴唇半张:这东西怎么在你手里?
张氏见他面上有惊讶,有想不到,显是认识这玉玲珑。可他神态大大方方,没有半点不堪的猜疑,下意识问了一句:这是你的东西?
崔洛看着她,慢慢的,耳根微红,轻轻点头。
张氏又问:是丢的么?在何处丢的?
崔洛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又摇着头否认:许是我看错了,我未曾与姑娘有过任何接触,此玉既在姑娘手里,便应是姑娘之物。
此举好像在故意避嫌,为免污了她名声。张氏非常感动,悄悄问了一句:那日于湖中救我的……是不是你?
崔洛垂着头,非常小声的‘嗯’了一句。
……
少女怀春,英雄救美,每个姑娘大约都过不了这一关,再理智再聪明,被情思所困时,眼界都会变窄。而且崔洛相貌英俊,气质上也很能骗人,那时张氏心性还不成熟,自然就将其挂在了心上。
崔洛也极会来事,刻苦读书,不尽女色,对张氏热情守礼,最后还托上京崔家到张氏府里求亲。
张氏父母本来有些不同意,崔洛虽然获封侯爷,但这爵位并非靠实力取得,其人长于乡间,性格习惯都与大族不符,他们担心张氏嫁过去吃亏。
可张氏决定了,她要嫁。她觉得崔洛于她有救命之恩,又对她有情,就算哪天这情份淡了,只凭着救命之恩,她都应该牵就,再者,她认为,有侠义心肠,心地善良的人,品格都差不到哪去。
……
洞房花烛夜,崔洛饮醉归来,二人旖旎之时,张氏拿着玉玲珑,脸庞羞红,说夫君当时腰间挂着一对玉玲珑,如今……也该团聚了。
崔洛却长叹,道那只也丢了,还说这对玉玲珑是他爹娘唯一留给他的念想,面色非常沉痛。
张氏很难过,猜想或许是救她之时丢在湖里了。即是父母之物,就算不贵重,意义也不一般,她觉得崔洛一定比她还难过,于是默默将玉玲珑收起,压在箱底,再不提此事。
起初,两个人很恩爱,崔洛很疼张氏,对她很好。可两年过去,崔洛变了,开始总在外面流连,置外室,纳小妾回来。而且不知道她哪里惹了他,他对她越来越挑剔,两人常有矛盾。
久而久之,张氏也发现,崔洛为人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善良大气,他自私自利,爱耍小聪明,身上不堪的毛病一堆,偏偏面上装的好好,是个十足的伪君子。
可是自己选的路,再苦也要走完。张氏索性抛开情爱,只记着救命之恩,认真替崔洛打理内院。这样保持下去,没有找回最初的恩爱,可起码她的心不会痛了……
一直到七年前,汤南庄一事。
在这之前,张氏知道侯府里有宴安这个人,也知道他气质容貌俱佳,颇有风骨,却从未留意过。
汤南庄突然遇匪,情况危急。相处多年,张氏早已不是当年的无知少女,她深知崔洛本性,让他像个男人似的站出来是肯定不行的,便提议自己带人做诱饵引开恶匪,崔洛带着儿子撤离。她知道,崔洛再渣,对自己的骨血还是知道保护的……
崔洛立刻答应,在她意料之中,可宴安自动走出来,愿意留下帮忙……她很诧异,宴安是个文士,再才高八斗,对上恶匪,也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