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来兴元借住的是绸缎商周家的地方,周全处事贴心,丫鬟小厮个个顺手,赵杼这个房间与另外两间主人房布置一样,吃用准备一应俱全。卢栎便端茶倒水招待元连,“大人贵姓?什么时候来的这里?可是有什么公务要办?如果需要帮忙只管发话!”
很是热情。
元连面无表情扮演一身正气气质肃然的文官按察使,内心已经糊成一团浆糊。他是武官啊!从小就混军营的啊!让他当前锋去和对方进行一场畅快淋漓的骂战他能把人骂回娘肚子里去,烤腰子能豪放连吃几十串,和弟兄们拼酒醉了也能站着撒尿,下窑子敢唱十八摸让窑姐儿都臊的慌,这文官引经据典装逼范他不会啊!
少说话摆威风一会儿可以,就像当初在成都府那出,时间长了完全撑不住!而且这位王妃不注意便罢,一旦注意……那亮亮的利利的什么都欺瞒不过的眼睛,那睿智机敏的推理能力,那令人心肝俱颤的剖尸神技……
他会被王妃给剖了吧一定会被剖了吧,从肩膀上开始往下划,肚子割开——
元连吓的一激灵,恨不得跳上房梁把邢左拽下来揍一顿,害死老了啊!
“大人?”
意识一回来,王妃正眨着一双清澈澄净的大眼睛,等着他回答。这时候恍神是大忌,很容易引人怀疑!
元连心底扇自己嘴巴骂自己蠢,“哦我——”
岂知受惊过度,不开口便罢,一开口声音尖颤的不像话,比王府里继太妃身边太监的声音都吓人!
邢左在房梁上捂了眼睛……完全不忍心看!
这还是威名远播,号称平王旗下第一疯狗,无人敢招惹的鬼见愁元指挥使吗!
赵杼也觉得很丢脸,自顾拉着卢栎坐下,“他叫元连,是我的……朋友。”指挥使官不算太大,权力却不小,说手下有点不合适,尽管他的确是。
元连立刻点头,“对,朋友,我们是朋友,我可以替……赵大哥去死!”他想表达交情过命,是自己人,完全可以信任这个重点,岂知卢栎听了更纳闷,“替赵大哥……去死?”不说这忠心手下一般的语气,元连看起来好像比赵杼大啊……
赵杼轻啧一声,给卢栎喂了块点头,“别听他瞎说。元连虽是按察使,私底下性格却很瞎,我与他是至交好友,他不重礼数,日后与他相处平常即可。”
卢栎总觉得赵杼表情有些硬,好像在崩溃……或暴发边缘似的,有些怀疑地看向元连,“是么?”
元连立刻点头,“正是如此,卢公子完全不必见外!”
卢栎总觉得哪里有些怪,不过令牌是真的,人也自己承认了,赵杼总不会骗他,便不再多提,想着眼前案子怎么办。
他伸手拽了拽赵杼袖子,悄悄朝他递眼色:现在的事,能说几分让元连知道?
赵杼神色板正:全部。
卢栎便松了口气,两人关系好到没有秘密,显然元连此人极为可信。“我记得正月里成都府贪银案一事,大人曾亲去调查解决,从容果断雷厉风行实在令人佩服。当初我与好友也曾陷进案子,只是大人去时我们刚好抽身,未得见大人一面,实是惋惜。”
元连搔搔后脑,心内庆幸审案时让那想洗白的府尹的上,自己隐在屏风后,不然别的时候被卢栎逮住一准反应不过来,“是,呵呵,是。”
赵杼凉凉瞥来一眼,元连手脚僵硬,不明白。
窗外挂着的洪右小心冲他比手势:注意言行举止!
元连立刻挺直腰板,对,现在他是文官按察使……
房间里几个人都在担心,卢栎却完全没注意到,说着成都府之事,“大人查此贪银案,可知此事内有隐情?”
元连小心试探,“卢公子指的是——”
“大人无需客气,唤我卢栎便可。”卢栎眉眼肃然,“我无意中得到贪钱案相关线索,一本暗帐以及名册,内情很深,以我自己手段实难查清,既然有幸遇到大人,稍后我便将暗帐名册交于大人……”
那暗帐名册王爷早就抄了一份,元连心说他现在手上就有,不过王妃不知道,他不能拆穿,立刻应了,“你只管交于我,我必会清查下去!”
元加气势很正,卢栎很高兴,想起自己还没自我介绍呢,便将自己是谁,从哪里来,有什么本事说了一遍。
赵杼心疼卢栎劳累,亲自执壶倒茶与他润喉,还时不时塞颗点心让他垫肚子。元连听的后背起汗,很想说属下都知道王妃您别累着了!
终于说完后,卢栎仍然没歇着,“还有关于柏大人之案,我是这么想的……”
他将现今为止所有线索汇总,如何推理,有什么结论,想用什么方法,一一说出。
赵杼早就料到卢栎所想,并不意外,元连第一次听到,眼睛瞪的铜铃大,王妃真是太敢想!不过如果王妃推断没错,这计的确是妙……
元连很快附和卢栎计策,并且表示一定配合。
大事说定,便是这八宝簪的事了,卢栎提起沈万沙发现机关一事,“当时屋里人多,少爷没有亲自试,到底这机关有没有,有的话里面又藏了什么,仍需验证。”
赵杼指尖轻点桌面,“这个不难,夜里去一趟便是。”
沈万沙等了半天等不到人,饿的受不了来赵杼房间喊人,几人这才离开,到厅里吃饭。卢栎将元连介绍给沈万沙,沈万沙有点奇怪怎么这么巧,不过对自己人有帮助很好,他很快接受了有个按察使朋友的事实